震耳欲聋的音响声，五彩斑斓的激光球转来转去，乱七八糟的光打在脸上。
空气里混着甜腻的香水、贵价酒味儿，还有股说不出却热得燎人的“欲望”气儿。
林溪觉得自己像条被错扔上岸的鱼，在这片太闹腾的“海水”里快憋死了。
闺蜜苏晓把她死死按在卡座最软的地方，她细瘦的后背绷得笔首，跟周围放得开的劲儿完全不搭。
“溪溪！
快看三点钟方向！
那腹肌，我的天，能当搓衣板用！”
苏晓凑到她耳边喊，声音盖过音乐，热气喷得林溪耳根发烫。
林溪勉强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指甲无意识抠着帆布包的糙带子。
她这辈子最出格的事，也就是熬夜画稿到天亮，哪像现在这样，坐在“魅影”这高档男模店里，跟个等着挑东西的评委似的，对一群陌生男人说长道短。
她在心里疯狂祈祷，脚下这豪华地毯能赶紧裂道缝，让她躲开这让人手忙脚乱的尴尬。
这一切“麻烦”，全因苏晓那颗闲不住的“拯救”心。
按苏晓的话说，林溪毕业就宅家画画，清心寡欲得像小尼姑，纯纯浪费青春。
为了把好友从“无聊”里捞出来，苏晓特意安排了这次“见世面”，还自己说了算，今晚必须给林溪点个“王子殿下”，让她尝尝心跳加速的感觉。
林溪是个自由插画师，人生信条是“平安就好，平淡是真”。
一年前她还是广告公司里连轴转的螺丝钉，一场胃出血让她在医院冷光灯下想通了——出院就辞了职，过起收入不稳定却心里踏实的居家日子。
大概是这份看得开撞上了好运，她莫名绑了个每日好运系统。
这系统也跟她一样佛，从不逼她做任务，就每天早上跟送晨露似的，给点无关紧要的小玩意儿：有时是个温度总刚好的保温杯，有时是朵不谢的小雏菊，还有时是块吃了能开心三分钟的糖。
林溪挺乐意，把这些当平常日子里的小开心。
“晓晓，我们能不能……先回去？”
林溪小声提议，声音被音乐盖得差不多，跟扔海里的小石子似的没动静。
“绝对不行！”
苏晓说得斩钉截铁，挥着刚做的美甲，“定金都付了！
你看，周姐过来了，你今天必须选一个！”
话刚说完，一个穿利落西装套裙、看着特精神的女士——客户经理周姐，就拿着平板笑盈盈走过来。
“苏小姐，林小姐，晚上好。
有看中的吗？
或者要我给您俩介绍下现在热门的？”
她笑得分毫不差，亲切里带着职业性的打量。
苏晓一把抢过平板，手指飞快划屏幕，眼睛亮得跟选江山似的。
林溪恨不得把自己缩进沙发阴影里，当个模糊的背景板。
就在这时，林溪脑子里那个平时安安静静跟睡着似的系统，突然弹出条淡蓝色提示框，字儿清晰得扎眼：检测到超强“坏运气”和“能扛”掺一块儿的特殊能量场。
结论：建议选列表最后一个，‘江沉’。
性价比：超高。
互动预测：能帮宿主保持心里平静，避开能量反噬。
林溪猛地一愣。
特殊能量场？
坏运气和能扛？
心里平静？
这一串陌生词儿让她摸不着头脑。
她下意识抬头，目光越过屏幕上那些笑开花、风格各异的照片，像被无形的手牵着，滑到列表最底下。
那是张跟其他照片格格不入的证件照。
照片里的男人没看镜头，就留个冷硬的侧脸，鼻梁高挺，嘴唇抿得紧紧的。
最让人在意的是他的眼睛，就算隔着屏幕，也透着股跟周围热闹不搭的疏远和特别重的累劲儿。
他的定价，明显是全场最低。
“选好了没？
这个怎么样？
还是这个？”
苏晓催着，指尖点在一个笑起来特阳光的男生照片上。
林溪跟被鬼使了似的，抬起手，细手指带着点小颤抖，越过苏晓推荐的那些“热门款”，轻轻点在“江沉”那个暗乎乎的头像上。
“就他吧。”
她声音轻，却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笃定。
周姐眼里飞快闪过丝惊讶，但专业劲儿让她立马恢复完美笑容：“好的，林小姐好眼光。
江沉他……确实特别。
您稍等，我这就请他过来。”
等的时间不长，可林溪坐得浑身不自在。
首到一个高个子挡住侧面晃悠的光，没声儿地站在卡座旁。
他穿得跟别人一样——白衬衫、黑西裤，但最上面的扣子扣得严严实实，袖口整齐挽到小臂，露出截瘦却有劲儿的手腕。
同样的衣服，别人穿是勾人、有风情，他穿却透着股生人勿近的冷劲儿和整洁。
凑近看，他五官比照片还好看，却也更憔悴，眼底有淡淡的青黑，像长期没睡好。
“林小姐，晚上好，我是江沉。”
他声音低沉，没什么起伏，跟背练过无数次的台词似的。
他按规矩在她身边坐下，俩人之间的距离特客气，还能再塞一个人。
林溪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干净的肥皂香，不是她想的那种冲鼻子的古龙水。
这点小事，竟让她紧绷的神经松了点。
“你……你好。”
林溪听见自己声音跟蚊子叫似的，紧张得手心冒冷汗。
接下来的时间，完全成了苏晓和她选的那个阳光能说、特会炒气氛的男模的主场。
林溪和江沉并排坐着，像俩被忘在热闹角落里的哑巴。
江沉沉默地看着远处闹哄哄的人，眼神没焦点；林溪就低头盯着自己帆布鞋鞋尖，仿佛上面开了花。
空气静得发僵，尴尬得能滴出水来。
林溪觉得再这么沉默下去，自己要被尴尬淹死了。
她想起系统说的“心里平静”，又偷偷瞅见江沉眉头上化不开的累，突然有点同病相怜——他俩好像都是被命运扔进这声色场的外人，都在受着某种说不出的罪。
她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用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放沙发上的胳膊。
衬衫底下的肌肉好像瞬间绷紧了。
江沉转过头，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点疑问，还是没什么温度。
林溪跟献宝似的，从那个看着有点旧的帆布包里，小心摸出今天系统给的东西——一个白油纸包着、看着普通却飘着淡淡麦香的小面包。
系统说这是暖心面包，能快速补体力，还能稍微缓解坏情绪。
“这个……给你。”
她把面包递过去，声音轻得像片羽毛，“你看着好像很累，这个能……嗯，能垫垫肚子。”
她差点说漏嘴“加饱腹值”，赶紧收住了。
江沉彻底愣住了。
他在这店里见过各种各样的客人，有递贵酒的，有递烟的，有偷偷递房卡的，可递带着体温的朴素小面包的，还是头一回。
他看着她，那双干净的杏眼里有关切，有紧张，有真诚，唯独没有他早习惯的打量、欲望或可怜。
他迟疑了三秒，才慢慢抬起修长的手指，接过那个带着她指尖温度的小面包。
指尖无意间碰到，传来一丝微凉的暖意。
“……谢谢。”
他低声说，声音里那层冷硬的壳，好像裂开了道细得看不见的缝。
而林溪脑子里，系统界面悄悄闪了下，一行小字冒出来又消失：能量场轻微变动，“能扛”指数涨了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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