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触到国家奖学金证书封面那层烫金字体时，宋古月的指尖还是忍不住颤了一下。
证书不厚，轻飘飘的，可夹在证书里的那张银行卡，却让他心里踏实得发慌——那是5000块钱，前世他因为缺课没拿到，后来靠接私活赚了第一笔外快，却也错过了那节课上，教授重点讲解的智能硬件传感器校准知识点，而那正是他几年后创业时，被死死卡住的关键技术瓶颈。
“可以啊宋古月，藏得够深啊！”
后桌的周磊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手里还转着一个崭新的游戏鼠标，“晚上去网吧开黑不？
我刚攒钱买了个机械鼠标，咱们冲一波段位，争取这周上钻石！”
换作从前，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那时候的他总觉得，能靠写代码赚点外快补贴生活费，比什么都重要，至于专业课和实验室，能应付过去就行。
可现在，他把证书和银行卡小心翼翼地塞进书包内侧的夹层，摇了摇头：“不了，我得先去趟实验楼，找王教授问点事。”
周磊撇了撇嘴，一脸“你怎么突然转性了”的表情，没再多说，跟着人群涌着往教室外走。
宋古月没急着走，靠在走廊的栏杆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现金——那是他上个月帮学校门口的打印店修电脑赚的800块兼职费，一张五十，剩下的全是十块二十块的零钱，被他叠得整整齐齐。
5000加800，这是他眼下全部的“家底”，也是他想撬动未来的第一块砖。
2015年的智能硬件市场，还处在野蛮生长的初期。
移动支付刚刚开始普及，微信支付和支付宝正在疯狂抢占线下市场；智能手机的更新换代进入爆发期，也带动了智能手环、智能手表这类周边硬件的风口。
他记得清清楚楚，现在市面上的智能手环，大多只有计步和简单的睡眠监测功能，续航短得可怜，充一次电撑不过三天，而且数据误差极大。
可再过一年多，带精准心率监测、睡眠分期分析的智能手环就会突然爆火，甚至催生了好几个专门做智能穿戴设备的上市公司。
这是他能抓住的第一个风口，也是最容易落地的一个。
他摸出手机，翻出通讯录里“王教授”的名字。
王教授是计算机系的资深教授，手里管着一个校企合作的实验室，专门做智能硬件的基础研发。
前世他一门心思扑在接私活上，从没主动找过王教授，后来才听说，不少学长就是靠着实验室的设备和资源，做出了能落地的小项目，有的甚至拿到了第一笔天使投资。
下课铃响过之后，走廊里很快就没了人。
宋古月收拾好书包，转身往实验楼的方向走。
王教授的办公室在三楼最里面，他站在门口，深吸了口气，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
办公室里堆着不少专业书籍，书架旁边还放着几个没拆封的传感器模块。
王教授正对着电脑屏幕上的数据皱着眉，看到推门进来的是宋古月，愣了一下：“宋古月？
你怎么来了？
你平时不是忙着在外头接私活，很少来我这儿吗？”
宋古月没绕弯子，走到办公桌前，从书包里掏出一沓纸——最上面是三张手绘的传感器布线图，红蓝铅笔标注的线条密密麻麻，旁边还附着不同场景的测试数据（静止、快走、慢跑时的心率波动值），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诚恳：“王教授，之前是我太急着赚钱，忽略了专业课和实验。
我最近想做一个课程设计，是关于智能手环的，想在现有产品的基础上，加入精准的心率监测和睡眠分析功能。
这是我熬夜画的布线图和初步测试数据，有些技术细节不太明白，想问问您，能不能让我用用实验室的设备，先做个样品试试。”
王教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先拿起布线图翻了翻，又扫了眼测试数据，眼神里多了几分意外——数据标注得比他带的研究生还细致，连“不同光线对传感器的影响”都做了对比。
他抬头看向宋古月：“智能手环？
你知道这里面涉及到传感器选型、数据算法优化、续航控制好几个方面，不是你随便想想就能做出来的。
就拿心率监测来说，现在常用的PPG光电容积法，数据漂移问题怎么解决？
还有续航，你想怎么把续航做到一周以上？”
这些问题，正是前世他踩过无数坑后总结出来的经验。
宋古月定了定神，语速不快却很笃定：“我查过资料，打算用PPG光电容积法做基础，再结合运动状态做补偿修正——比如跑步时，根据加速度传感器的步频数据，过滤手臂晃动带来的干扰，解决数据漂移的问题；续航方面，我想从算法优化入手，非实时监测的时候降低传感器的采样频率，比如睡眠时每5分钟采一次样，运动时每秒采一次，再用动态功耗调节算法适配不同场景，争取把续航做到一周以上。”
他一边说，一边拿起桌上的笔，在草稿纸上简单画出了功能框架和算法逻辑。
虽然很多细节还需要完善，但核心思路清晰，甚至比王教授之前指导的几个研究生提出的方案还要具体。
王教授看着草稿纸上的线条，又看了眼那沓写满数据的测试纸，眼神渐渐变了。
他沉默了几秒，突然笑了：“行，实验室你可以用。
但我有两个条件，第一，不能影响正常的教学实验和其他同学的使用；第二，要是真能做出样品，得把你的技术报告和实验数据给我一份，我给你当这学期的课程设计成绩。”
宋古月心里一喜，连忙点头：“谢谢王教授！
我肯定不会耽误事的，您放心！”
王教授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银色的钥匙，放在桌上：“这是实验室的备用钥匙，记得每天晚上离开前锁好门。”
宋古月拿起钥匙，冰凉的金属触感从指尖传到心底。
他站起身，对着王教授郑重地鞠了一躬，转身往办公室外走。
走出实验楼时，夕阳正斜斜地挂在天边，把天空染成了一片金红色。
他摸出手机，给宋晓雨回了条微信：“晓雨，今晚我晚点回家，帮我留块最甜的西瓜。”
屏幕亮起，锁屏壁纸是他和宋晓雨去年夏天在老家院子里拍的合照，照片里的妹妹抱着半个西瓜，笑得一脸灿烂。
宋古月看着照片，握紧了手里的钥匙——他要做的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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