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现实像土匪的刀子一样扎人。
我强忍着不适，在那两具尚有余温的尸体上摸索。
作为一个穿越前连鸡都没杀过的普通人，这种触感让我胃里翻江倒海。
但我知道，在这里，矫情等于自杀。
“穷鬼。”
我低声咒骂，从他们破烂的衣物里只搜刮出一百枚金币。
沉甸甸的钱袋在手里掂了掂，若在原来的世界，这足以让我潇洒好一阵子。
但在这里，想起游戏里哈姆雷特那令人发指的通货膨胀……“他妈的一个罐头就要一百金！”
我几乎要对着空无一人的古道咆哮，“升级个武器要两三千？
抢钱啊！”
绝望感比周围的寒气更刺骨。
这点启动资金，在即将面对的疯狂面前，杯水车薪。
我将钱袋塞进怀里，冰冷的金属贴着胸口。
我站起身，看了一眼如同雕塑般静立护卫的雷纳德和迪斯马。
他们空洞的眼神望着前方，仿佛刚才的杀戮和此刻的搜刮都与他们无关。
只是两具完美的战斗躯壳。
“走吧。”
我下令，声音干涩。
队伍再次启程。
我走在中间，雷纳德在前，迪斯马断后。
阴冷的风从未停止，吹得两旁扭曲的枯树簌簌作响，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
这时，我注意到一个奇异的景象。
一团温暖的光源在我前方不远处摇曳跳动，驱散着周遭令人不安的昏暗。
是火把。
但它并非由任何人手持，就那么凭空悬浮着，随着我的意念缓缓移动。
我试探性地集中精神——“亮一些”。
那火把的光晕果然旺盛了几分，照亮了更远的路。
“有意思……”我喃喃自语，“只有我能看见和操控的系统造物吗？”
这倒是方便，至少省去了一个举火把的人力，也避免了在遭遇战时因火把掉落而陷入黑暗的窘境。
在这片土地上，光明就是生命线。
我们沿着古老的车辙印继续前行。
古道蜿蜒，死寂是这里唯一的主旋律。
就在我以为这段路会一首平静到小镇时，雷纳德突然停下了沉重的脚步，巨剑微微抬起，做出了戒备的姿态。
迪斯马也无声地滑到我身侧，匕首反握。
前方道路中央，一个模糊、半透明的身影缓缓凝聚。
它不像传统的幽灵那样张牙舞爪，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身形扭曲，散发着无尽的悲伤与……警告。
它抬起手，指向我来时的方向，一股冰冷的精神意念首接涌入我的脑海：“离开……回头……此地唯有毁灭……继承者……离开……”是游戏里那种劝退的幽灵。
我心中了然，甚至涌起一丝同病相怜的荒谬感。
它恐怕也是某个失败了的“前任”，被困于此地，重复着无用的警告。
我缓缓走上前，在距离幽灵几米远的地方停下。
雷纳德和迪斯马一左一右护在我身前，虽然他们只是空壳，但依旧带来了些许安全感。
我知道语言可能无法沟通。
我试着用最简单的手语，结合肢体动作，指向它，又指向自己，最后画了一个圆，示意“无数个”。
然后我指了指脚下的路，又指向远处哈姆雷特的轮廓，摇了摇头，做出一个“无处可逃”的表情。
我尽可能地传达着我的意思：我明白你的警告。
但我无法离开。
即便我离开了，也会有下一个像我一样的人来到这里。
这是循环，是命运，我们都被困在了这里。
那幽灵的动作停滞了。
它那悲伤的、模糊的面容似乎“看”着我。
那股冰冷的意念再次浮现，但不再是单纯的警告，而是带上了一丝疑惑，继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了悟和释然。
它似乎明白了。
明白了它的牺牲并非毫无意义，至少它让后来者知晓了部分的真相。
也明白了这诅咒般的轮回，并非针对它一人。
它那半透明的身影开始变得更加模糊，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冰冷的悲伤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静。
最后，它对着我，微微点了点头，那扭曲的面容上，仿佛浮现出了一丝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笑意。
随即，它的身影如同被风吹散的轻烟，缓缓消散在空气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古道恢复了死寂，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站在原地，默然了片刻。
一位前辈，终于得到了安息。
而我，这位新的继承者，我的路才刚刚开始，终点很可能是和他一样的结局。
“继续前进。”
我压下心中的沉重，对两位无声的护卫下令。
火光照耀的前方，迷雾似乎淡了一些，隐约露出了一个破败庄园的轮廓。
哈姆雷特，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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