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门响了，赵瘸子一身风雪的回到了家。
一个肥胖的身影窜了过来，往他的身后看了看嗡声嗡气的问道：“爹，你肥来了，好吃的呢？”
“还得再养两天才美味，你不是嫌死气太多不好吃吗？”
“可是我饿了。”
“吃点饼，明后天的就能吃顿饱的了，儿子，白天可不能以这个身形出现。”
“知道，晚上镇妖卫也睡觉，不会有人发现。”
“真乖。”
赵瘸子站在凳子上，摸了摸赵大宝那大硕的脑袋瓜。
他的儿子他养的算是不错的，在同龄孩子中算是很肥胖的，但身形却是扁的。
若是有镇妖卫在，就能看出来这哪里是人，明明就是个妖邪之物！
还己经有了自己的灵识！
西肢着地，眼瞳发白，喝血食肉，妖鬼气掺。
赵瘸子很疲惫。
每天都在为了儿子的生存发愁，白天他要去当值，就把收拢来的污秽之物放在屋子周围，为的就是要阻隔镇妖卫对气息的鉴别。
下值后要寻食物，确保他儿子不会再食用周围的邻居。
刚刚妖化时，孩子啥也不懂，他下值后只看到他媳妇的鞋子和手臂在屋子的角落，屋里都是血。
后来为了解释他媳妇好久不出现的原由，他特意在一天下大雨的时候去了一趟深山，身受重伤的回来，对外人讲就是他媳妇儿永远留在了那里。
镇妖卫还特意去深山清理了一遍，妖物魔物的清理了几只，但却并没有找到他媳妇。
自然是找不到的……后来他就经常与那些军余去打扫战场，善后的时候也会去乱葬涧，找一些新鲜的妖肉喂食。
偶尔会碰到一些快要死掉的人，他也会救回来。
身强力壮的就会让当一些日子的军余，快不听话的时候，就会彻底的让其成为食材。
而这样的人己经有了十五之数。
林季凌是他特意捡回来的第十六人……没想到这小子这么能活，就算天天放血也不死。
把脑袋打扁了竟然都还能再活过来……显然他儿子撑不住了，随着体型的增大，他儿子赵大宝的食量也越来越大。
再不进食饱腹，这屋子怕是拦不住他了。
小十六，活的够久了！
隔天，乃黄道吉日，宜祭奠。
是个不错的下葬日子。
赵瘸子把儿子哄睡着了，他拿出来自己的镇妖刀磨了两个时辰，他会争取给乖巧的小十六一个痛快，保证没那么痛苦的……*又是风大雪大的一天。
镇妖卫们各自躲在大小不一的垛口后面，不用怀疑，如林季凌这样的军余是没资格在垛口位置藏身的，他们一般是在战场不远处的树木后面或者趴在雪地里的。
不趴不行，大的掩体都被正经的镇妖卫抢去了，如果他们不趴就会成为妖境折靶子，会死的相当惨！
虽然趴着又冷又冻，又在最前面的地方，妖物若是踏进了陷阱还好点儿，否则就他们这点不如脑袋大的石头掩体真挡不了多久。
树木更不安全，如果遇到飞禽，那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林季凌正裹着略显宽大的破旧皮袄，缩趴在垛口下面的石头后面，他对着冰冷的手又哈了口气。
他之所以能藏在距离战场稍微远的这里，是因为镇妖卫赵瘸子在上面的垛口。
毕竟整个卫所都知道赵瘸子非常照顾林季凌……就赵瘸子今天看自己的眼神，林季凌觉得今天就能感受到照顾的真正魅力了。
“这鬼地方，真是能把人卵蛋都冻僵。”
在林季凌旁边的是一个满脸乱须的老兵，他骂骂咧咧的搓了搓手。
他也是个军余，别看他是军余里年纪最大的，但他是活的最久的。
在遇到妖物时，他是所有军余里跑的最快的。
用他的话就是：不能跑过真正的镇妖卫是人情事故，否则就在整个卫所里，能比他更能跑的人不超过一巴掌。
头顶上，赵瘸子的声音传来：“看日头快要落下去了，那帮妖崽子就稀罕这样的天儿，看样子是又快要来了。”
林季凌揣着手没接话，他可是听的很清楚。
赵瘸子的声音里有着很大的期待和兴奋啊。
“十六，待会你跟在我身边，别和昨天似的跑散了知道吗？”
“知道了，赵，老，哥。”
听了林季凌那有点怪语气的话，赵瘸子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在他身边的别的镇妖卫开口道：“老赵你就是太好心了，经常为了这小子受伤，还请他吃好吃的，他也不见他多领你的情。”
“钱小旗，十六还是个孩子，我能多照应就多照应点儿，再说一个卫所的，都是一家人，一家人，呵呵。”
“就你老实巴交的，换我，管那些军余死不死的！”
“都怪不容易的，就十六这小体格子要是碰到那些妖物可就没命了，我当老哥的能帮一点儿是一点儿吧。”
“老实人啊，得了人家赵瘸子的好处，什么大水大恩，以命相报，知道吗？
否则老子也饶不了你！”
林季凌以揣着手的袖子蹭了蹭鼻尖，这大冷天的，鼻涕止不住的往外出出。
还有就是他怕不挡一下，会忍不住发出不屑的声音来。
看来原身昨天就是这个赵瘸子给害死的，结果看他没死，今天这是又要来一次。
而且还提前把好话说给所有的镇妖卫听，左一句为了自己好，右一句必死没命的。
这赵瘸子很会啊，有这些话在这里了，之后就算是自己没了气，这些连是非对错都分辨不了的镇妖卫想来也不会有一个字是向着他的。
人啊，还是得靠自己！
林季凌把脸窝在破旧棉袄里，没再接话。
反正那个镇妖卫没提自己的名字。
“别吓唬孩子，十六，别害怕，有你赵老哥呢，没事，没事哈！”
赵瘸子的声音更大了一些，林季凌听到垛口处的镇妖卫又是一阵的鄙视他。
“……”赵瘸子的语气充满了无奈和坚持，与他平时的老实巴交的性格确实挺相符的，谁也不会想到他时不时的就提十六的名字一下是故意的，只当他是好心。
谁会相信他是假好心呢？！
眯了眯眼睛看向远处的林季凌嘴角若有若无的勾了一下。
果然，世间最神秘难测的就是人心了！
妖物？
对别人来说，那是索命的噩梦。
对自己来说，这些可是可爱的妖崽子，更是能够滋养噬灵幡的“食材”。
至于赵瘸子，希望他最好能当个人干点人事，别乱动手。
否则，在这战场上死个把人的都是正常，镇妖卫的身死也不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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