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睁开眼,正好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那里面没有愧疚,只有一丝被戳穿的慌乱,像极了小时候他偷拿我奖学金给江楚楚买游戏机时的眼神。
那天晚上,我疼得整夜没合眼。
江若彤守在床边,给我读我们小时候写的日记,读到“江砚和江若彤要当一辈子好朋友”时,她的声音哽咽了。
我侧过头,看着窗外的月光,突然开口:“若彤,你说人为什么会变?”
她的动作顿住了。
第二天一早,病房门被撞开。十几个记者扛着摄像机涌进来,闪光灯在我脸上炸开时,我看见江明哲站在门口,对着为首的记者使了个眼色。
“江小姐,听说你为了阻止江楚楚开展览,雇人自导自演被袭击,结果弄假成真?”
“你的《涅槃》系列被曝抄袭江小姐的草稿,是不是因为心虚才出此下策?”
“有人说你从小就虐待江小姐,这次断手是不是报应?”
一个戴眼镜的男记者突然伸手掀开我的被子,指着我打着石膏的右手尖叫:“大家快看!她的手真的废了!这就是抢别人成果的下场!”
摄像机怼到我脸上时,我清楚地看见屏幕里自己的模样。
脸色惨白,左眼蒙着纱布,右手肿得像馒头。活像个被打回原形的恶鬼。
“你们出去!”江若彤扑过来用身体挡住镜头,她的婚纱设计稿掉在地上,我瞥见上面绣着江楚楚的名字,“谁让你们进来的!”
江明哲冲进来将记者赶出去,他脱下西装裹住我,声音里满是心疼:“砚砚对不起,是哥没看好你。哥这就叫人删了报道,绝不让他们毁了你的名声。”
我看着他眼底的虚伪,突然笑出声。笑声牵动伤口,疼得我蜷缩起来,眼泪却终于掉了下来。
原来毁掉一个人这么简单断了她的翅膀,再给她扣上枷锁,最后让全世界都唾弃她。
2
江楚楚的毕业设计展开幕当天,阳光很好。
我坐在轮椅上,被护工推到展厅后门。隔着玻璃,我看见江楚楚穿着我曾经给姐姐设计的礼服,站在《涅槃》系列的复制品前,接受记者的采访。
“这幅画的灵感,来自于我对生命的敬畏。”她的声音温柔得像水,“哥哥和若彤姐给了我全部的爱,是他们让我知道,即使身处黑暗,也能涅槃重生。”
台下掌声雷动。
江明哲站在第一排,看着江楚楚的眼神,比看我时温柔百倍。
江若彤站在他身边,手里捧着花,笑靥如花。
他们身后的大屏幕上,循环播放着江楚楚“创作”时的照片。
她用的画笔,是我去年送她的生日礼物;她画的草稿,和我丢失的那卷画布上的笔迹,一模一样。
护工要推我离开时,江楚楚突然朝这边看过来。她挣脱记者的包围,提着裙摆走到我面前,高跟鞋碾过我没受伤的左脚。
“姐姐,你怎么来了?”她笑得天真,指甲却掐进我轮椅的扶手,“医生不是说你需要静养吗?哦,我忘了,你的手废了,以后再也不能画画了,只能来看我画了。”
我看着她脖子上的红宝石项链,突然想起那是我十五岁生日时,爸妈送我的礼物。他们去世后,江明哲说替我收着,现在却戴在她脖子上。
“江楚楚,”我轻声说,“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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