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三天,苏云卿都在努力适应新的身份和环境,同时疯狂地吸收着关于这个时代的信息。
王婶是个热心肠的妇人,虽然家境也不好,但还是经常过来照顾她,给她送点吃的,顺便断断续续地讲着原主和这个李家村的事情。
苏云卿一边装作失忆的样子听着,一边在脑海里整理信息,构建着这个世界的基本认知。
原主也叫苏云卿,今年十六岁,父母是村里的普通布商,靠着一间小布铺维持生计,日子过得不算富裕,但也还算安稳。
上个月,一场突如其来的急病带走了她的父母,留下了这间布铺和一笔五十两银子的债务——这笔钱是原主父亲为了进货,向村里的富户张大户借的。
张大户在李家村乃至附近几个村子都是出了名的吝啬和刻薄,放的利息也极高。
原主父母刚去世时,他还假惺惺地来吊唁,没过几天就露出了真面目,派人天天上门催债。
原主一个小姑娘,没了父母依靠,本就六神无主,被催得急了,便争辩说布铺还有货物,可以变卖还款,结果被张大户的家丁推搡撞柱,才有了她苏云卿的穿越。
了解清楚前因后果,苏云卿对原主充满了同情,同时也对那个张大户产生了警惕。
五十两银子,对现在的她来说,无疑是一座大山,但她也清楚,示弱和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对方得寸进尺。
这三天里,她也没闲着。
身体稍微恢复后,她就开始整理那间破败的布铺。
她把所有的布料都搬了出来,摊在院子里的空地上晾晒。
经过筛选,她发现大部分粗麻布都己经发霉变质,无法再出售,但还有十几匹相对好一些的细麻布和几匹颜色尚可的土布,虽然质地不算好,但经过处理,或许还有挽救的价值。
她还找到了原主父母留下的一本账本,上面记录着一些简单的收支情况和进货渠道。
从账本上看,原主父母的经营模式非常传统,就是从城里的布庄进货,然后在村里零售,利润微薄,几乎没有竞争力。
“这样不行,必须得想新办法。”
苏云卿看着那些晾晒的布料,皱起了眉头。
如果按照原有的模式经营,别说还清五十两债务,能不能养活自己都是个问题。
就在她思索着如何改造布料、创新经营模式时,院子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哗声。
“苏丫头!
出来!
我家老爷让你还钱!”
一个粗哑的声音喊道,伴随着粗暴的踹门声。
苏云卿眼神一凛,知道是张大户的人来了。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情绪,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门口站着西个五大三粗的家丁,为首的是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汉子,正是上次推撞原主的那个人。
他看到苏云卿,脸上露出不屑的神色:“哟,还真活过来了?
我还以为你要一命呜呼,省得我们再来跑腿了。”
苏云卿没有理会他的嘲讽,平静地问道:“不知几位大哥今日前来,有何贵干?”
“少废话!”
为首的家丁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我家老爷说了,限你三日之内还清欠我家老爷的五十两银子,连本带利!
如果还不上,就把这间布铺抵债,你嘛,就跟我们回府,给我家老爷当个丫鬟,抵债!”
“五十两银子,连本带利?”
苏云卿捕捉到了关键信息,“我父亲借的是五十两,不知利息是多少?
借期多久?
可有字据?”
她的冷静和条理清晰让为首的家丁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柔弱的小姑娘竟然敢问这些。
他随即恼羞成怒:“哪那么多废话!
我家老爷说多少就是多少!
字据?
我家老爷的话就是字据!
你要么还钱,要么跟我们走!”
“大哥此言差矣。”
苏云卿不卑不亢地说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借贷之事,理应凭证为据。
如果没有字据,空口无凭,我如何知道你们说的是真是假?
再说,我父母刚去世不久,我一个弱女子,哪里拿得出五十两银子?
但我苏云卿也不是赖账之人,布铺虽然破败,但尚有货物,我也略懂经营之道,愿意立下字据,承诺一月之内还清欠款。
如果一月之内未能还清,任凭张大户处置,如何?”
她的话条理清晰,有理有据,不卑不亢,让几个家丁一时语塞。
为首的家丁上下打量着苏云卿,发现眼前这个小姑娘虽然瘦弱,但眼神坚定,和之前那个懦弱胆小的样子截然不同,心里不禁有些嘀咕。
他之所以敢如此嚣张,一是仗着张大户的势力,二是觉得一个小姑娘好欺负。
但苏云卿现在的态度,让他有些拿不定主意。
他也知道,这间布铺破败不堪,就算抵债也值不了几个钱,而让这个丫头去当丫鬟,能不能干活先不说,万一再出点什么事,老爷怪罪下来,他也担待不起。
“一月之内?”
为首的家丁沉吟了一下,“你说话算数?”
“自然算数。”
苏云卿点了点头,“我可以立字据为证,按上手印。
如果一月之内未能还清,我苏云卿任凭张大户处置,绝无二话。”
为首的家丁想了想,觉得这也算是个办法。
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丫头和这间布铺都在这里,不怕她跑了。
而且,如果她真能在一个月内还清钱,那自然最好;如果还不清,到时候再处置她也不迟。
“好!
我就信你一次!”
为首的家丁说道,“你现在就立字据!
如果一月之后还不清钱,看我怎么收拾你!”
“多谢大哥成全。”
苏云卿微微颔首,转身回到屋里,找出原主父母留下的笔墨纸砚。
纸张粗糙,毛笔也不太好用,但她还是凭着前世练过的书法基础,工整地写下了字据,明确了借款金额、还款期限和违约责任,然后郑重地按上了自己的手印。
为首的家丁接过字据,仔细看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揣进了怀里,又恶狠狠地瞪了苏云卿一眼:“你最好说到做到!
我们走!”
说完,带着几个家丁扬长而去。
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村口,苏云卿紧绷的身体才彻底放松下来,后背己经惊出了一层冷汗。
刚才她虽然表现得镇定自若,但心里其实也没底。
如果对方不答应她的条件,硬要把她带走或者强行霸占布铺,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云卿丫头,你没事吧?”
王婶听到外面的动静,连忙跑了过来,一脸担忧地看着她,“那些人没为难你吧?”
“我没事,王婶。”
苏云卿笑了笑,“我和他们商量好了,立了字据,一月之内还清欠款。”
“什么?
一月之内?”
王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五十两银子啊!
一月之内怎么可能还得上?
云卿丫头,你是不是糊涂了?”
“王婶,我没糊涂。”
苏云卿拍了拍王婶的手,安慰道,“我有办法,您放心吧。
只要给我一个月时间,我一定能还清欠款。”
她的眼神坚定,语气自信,让王婶虽然心里依旧担忧,但也暂时放下了心。
她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没用,只能相信这个突然变得不一样的丫头了。
送走王婶,苏云卿回到院子里,看着那些晾晒的布料,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起来。
一个月,五十两银子。
这是一场与时间的赛跑,也是一场赌上她全部身家的博弈。
但她苏云卿,从来就不怕赌。
她捡起一块细麻布,摸了摸上面的质地,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游戏,现在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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