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挽月随着谢今砚进了水榭。
他的园子几乎占据了整个东院,走近之后一片湖泊将其隔绝,僻静清幽,寻常人都不能进来。
而他的书房则是设立在湖泊之上,书房四面通透,可观湖景。
“表妹,寻我,是已经想好了?”
“昨夜里,表妹躲着二弟,想必是发生了一些事情,让表妹下定了决心?”
他坐在窗下的书案前,抬起手随意的整理书案前的书籍,又似乎随意的问她,随意的试探。
昨天夜里江挽月托谢锦舟求了他帮忙。
可平时江挽月与谢锦舟感情一向很好,忽然在躲着对方,要么就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要么便是她想通了白日里的那些事情。
但很显然,昨天她的态度还很坚定。
似乎并不想立马跟谢锦舟退婚。
那便是晚上听见了什么,所以让她下定了决心。
谢今砚不愧是文武双全的才子,年纪轻轻便得陛下青睐,这洞察人心的手段非人能及。
江挽月的心思在他面前,宛如一张白纸。
什么都瞒不过他。
江挽月心头一紧,‘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她眼睛一红,哽咽道:“求表兄庇护......”
往地上跪下去的一瞬,在他面前她是如此渺小的姿态。
昨日还不愿他插手,今日却行径相反。
这是遭遇了多大的事情?
亦或者是委屈。
让她不得不,在他面前服软下来。
几乎是一刹那,谢今砚起身,快步走到她跟前。
正打算伸手。
下一秒,一只软软的手便抓住了他宽大的衣袖。
女人轻轻仰起头,抓着他的衣服,声音嗫嚅又颤抖。
她又说:“...表兄......只有你,能帮帮我了......”
书房坐落于湖中央,恰巧此时风吹起四面窗帷,男人立在那,似乎心也被吹的乱了几分。
衣袖上被拉着的力道很轻。
他明明轻轻一挣脱就能够挣脱开,但是他没有。
江挽月垂下去的眼眸亮了一瞬。
他任由她这样拉着,求他庇护,谢今砚并没有拒绝,江挽月觉得自己的胜算多了好几成。
从前,她不敢跟谢家大公子有来往。
她是怕这位大公子的。
如今他还成了侯爷。
她应该怕的,但现在她不怕了。
恍惚间,她的双手被人托起,让她从原本跪着的姿势变成了站着的姿势。
“昨夜发生了什么?”他问。
因为刚刚的试探,让江挽月心里有了几成胜算。
于是,她便和盘托出。
见她夜里想去寻姑母说昨日发生的事情,谁知她却听到了谢锦舟跟姑母合计想要让她主动退婚一事。
不仅要让她主动退婚,还要设计她跟外男让她无地自容。
江挽月边说边流泪,为听到的这些话流泪,也为她自己这么多年一心一意待谢锦舟而流泪。
真是太不值得了。
女子哭的花容失色,不久才回过神,走到他跟前。
声音带着粘腻抽泣。
“表兄......偌大的谢家,只有你.......只有你能够帮我了......”
“除了你,阿月实在不知道能够依靠谁了.......早听旁人说表兄最是心善,阿月遭遇这样的祸事,表兄会帮阿月的吧?”
她哭着,眼睫上挂满了泪。
抬眸望着他,眼中满是期冀跟悲伤。
也是,莫说整个偌大的谢家,就算是整个京城,都没有谢今砚无法办成的事情,更何况只是帮一帮她而已。
只不过,心善?
好像不是用在他身上的词。
在江挽月的期翼下。
男人缓缓拾起视线与她的视线交融。
他问:“表妹希望我如何帮你?”
闻言,江挽月心中一喜,听谢今砚这话的意思,他愿意帮她。
世人都说女子的泪是武器。
今日她见识到了。
她的‘武器’竟然让谢今砚肯帮她。
让外人一直恭敬有加的谢今砚,愿意为她做事。
来的时候她并没有很大的把握,但是她已经做好了此事不容易做成的心理准备,却没想到这么简单。
江挽月抽了抽鼻子。
哽咽着又带了一丝喜悦:“表兄愿帮阿月?”
她不确定的又问了一下。
直到看清谢今砚脸上的动容,他轻‘嗯’了一声,就是愿意帮她。
谢今砚很动容:“在这偌大的谢府,表妹只能依赖我。不是吗?”
是了,她只能依靠他。
所以江挽月才会来求他。
他拉起她刚刚拉住他衣袖的那一只手,摩擦手背生出阵阵难耐的痒,目光轻佻看向她的脸:“哦,所以表妹想让我如何帮你?”
江挽月感觉有点不对劲。
视线瞄过去,只见对方很顺其自然的拉着她的手。
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有意。
刚刚跪在地上,手背沾了一些灰尘,眼下他是在为她擦拭,好像很简单的动作,但是莫名让她脸颊燥热。
他竟然为她擦拭灰尘。
许是发现她的眼神,谢今砚松开了手,视线从看着她手背方向变成了看向她的眼睛。
“表妹?”
刚刚的问题,还没回答。
江挽月低下头:“还望表兄派人保护阿月,二公子想要联合外男污蔑阿月的清白,阿月想要表兄帮忙,将人抓住,告知世人,是二公子要负我在先。”
她的要求很简单,一点也不过分。
至于其它的,只要此事做成,便一切来日方长。
“好。”他抬眸看她,点漆的眸子落在她身上,“可我如此帮表妹,表妹能够给我什么?这么大一件事,我总要得到些什么吧?”
他确实如她所言,心善。
只是他做事,一向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今天这件事也一样。
江挽月捏了捏手心,抿了抿唇。
心中暗骂,给他什么?
她身上一千两银两,还是母亲给她的嫁妆存在银货铺子里,谢家又不缺钱,难道还需要她这点钱?
就说谢今砚怎会如此好心答应帮她。
人都是有私欲的。
纵使谢今砚清风霁月,都道他是难得的奇才,也逃不过人心欲望。
江挽月乖顺的垂下眸子,眼睫上挂了两串泪,声音呜咽:“表兄......阿月不知道能给表兄什么,阿月只有一些...银子...”
她都这么可怜了,总不会真的要?!
而且,本就是谢锦舟对不起她。
看来这谢今砚也并非完全的好人,帮人还得收利息,只是眼下江挽月只能依着他的话说。
谢今砚伸手抬起她下巴。
一双晦暗不明的眸子落在她身上。
“放心,我不要钱。”
“我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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