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叶凡在黑风崖底过着近乎原始的生活。
白日里，他需要花费大量精力寻找能果腹的野果和干净的泉水，同时还要抵御那股无孔不入的阴寒之气。
夜晚，他依旧坚持运转《引气诀》，尽管效果微乎其微，但那半颗引气丹带来的暖意耗尽后，过程变得更加艰难。
那只杂毛雀鸟的伤势似乎稳定了一些，不再瑟瑟发抖，但依旧飞不起来，大多时间都安静地蜷缩在石缝里，偶尔会歪着头，用黑豆般的眼睛看着叶凡进进出出。
这一日，叶凡在寻找食物时，发现了一小片紧贴着潮湿崖壁生长的暗紫色浆果。
果实很小，散发着淡淡的酸涩气息，他依稀在某本杂书上看过类似的图谱，似乎是一种低阶灵果“紫浆果”，蕴含的灵气虽微弱，但对现在的他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
他小心翼翼地采摘了几颗，正准备返回石缝，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不远处一株生长在岩石缝隙中的奇异植物。
那植物只有三片叶子，呈灰白色，叶脉却隐隐透着银光，形态与他记忆中一种名为“银线草”的灵草有七八分相似。
银线草是炼制多种低阶丹药的辅料，虽不算特别珍贵，但对杂役弟子而言，也是难得之物。
叶凡心中一动。
若是能采摘到这株银线草，或许……或许能在他离开黑风崖后，换取几颗品质稍好一点的丹药，助他突破炼气一层的瓶颈？
这个念头让他心跳微微加速。
他谨慎地靠近，确认周围没有守护妖兽的气息后，才伸手向那株银线草探去。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草叶的瞬间，异变陡生！
“嘶——！”
一道细长的黑影如同闪电般从岩石下方的阴影中弹射而出，首袭叶凡的手腕！
那是一条通体漆黑、只有手指粗细的小蛇，三角形的蛇头上，一双猩红的眼睛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黑线蛇！
一种低级妖兽，毒性不强，但速度极快，被其咬中会肢体麻痹，行动受阻！
叶凡心中大骇，他完全没察觉到这畜生的存在！
十年杂役生涯，虽也学过一些粗浅的拳脚功夫，但何曾经历过这等生死搏杀？
危急关头，他几乎是凭借本能，将手中刚摘的几颗紫浆果猛地朝蛇头掷去，同时脚下用力，拼命向后一跃！
“噗！”
紫浆果砸在蛇头上，汁液西溅。
这突如其来的攻击稍稍阻碍了黑线蛇的扑击，为叶凡争取到了刹那的时间。
但他后退的势头太猛，脚下又是湿滑的苔藓，一个踉跄，重心顿失，整个人向后摔去！
“砰！”
后背重重撞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剧痛传来，叶凡眼前一黑，差点昏厥。
而那黑线蛇受此一阻，凶性大发，细长的身体一曲一弹，再次如利箭般射向叶凡的面门！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下来。
叶凡甚至能闻到蛇口中那股腥甜的气息！
他徒劳地抬起手臂格挡，心中一片冰凉。
难道自己就要死在这无人知晓的崖底？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咻！”
一道尖锐的破空声响起！
一枚普普通通的小石子，不知从何处飞来，速度快得惊人，精准无比地打在了黑线蛇的七寸之处！
“啪！”
一声轻微的脆响，那来势汹汹的黑线蛇如同被重锤击中，细长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软软地掉落在苔藓上，扭动了两下，便不再动弹。
叶凡惊魂未定，大口喘着粗气，心脏狂跳如同擂鼓。
他顺着石子飞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不远处，那个前几天有过一面之缘的、须发皆白、衣衫褴褛的老者，正慢悠悠地从一块大石头后面走出来，手里还掂着另一颗小石子。
正是云崖子。
老者走到死蛇旁边，用脚拨弄了一下，啧啧两声：“黑线蛇，味道还行，就是肉少了点。”
然后，他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看向瘫坐在地、脸色煞白的叶凡，咧开嘴，露出所剩不多的黄牙，“小娃娃，手脚不利索，眼力劲儿也差，就这还学人采药？”
叶凡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行礼，却牵动了背后的伤处，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他强忍着疼痛，恭敬地说道：“多谢老前辈救命之恩！”
刚才那一下，看似随意，却蕴含着他难以理解的力量和精准。
这老者，绝非凡人！
云崖子摆摆手，浑不在意：“顺手的事。
这崖底的东西，没那么好拿，下次眼睛放亮点。”
他目光扫过那株银线草，又看了看叶凡狼狈的样子，摇了摇头，“想要？”
叶凡犹豫了一下，还是老实点头：“是，弟子想……想要就自己去拿。”
云崖子打断他，语气平淡，“蛇己经死了，没人跟你抢。
不过，看你刚才那样子，连条小长虫都对付不了，采了灵草，守得住吗？”
叶凡闻言，脸上顿时一阵火辣。
老者的话虽然首接，却戳中了他的痛处。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没有实力，即便得到宝物，也可能是催命符。
他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忍着背后的疼痛，慢慢走到那株银线草旁，小心翼翼地将其连根挖出，用一块软布包好，放入怀中。
这是他凭（差点丢掉）本事得到的，没有理由放弃。
云崖子看着他的动作，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微光。
他没有再说什么，转身晃晃悠悠地走向崖底更深处的黑暗，背影佝偻，很快就消失在雾气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叶凡看着老者消失的方向，心中波澜起伏。
这老者神秘莫测，行为古怪，但似乎并无恶意。
他救了自己，却又点醒了自己实力的不足。
他低头看了看怀中的银线草，又感受着后背火辣辣的疼痛，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在这个修仙世界，光有坚持和善良是远远不够的。
没有实力，连生存都是一种奢望。
今日是侥幸，那明日呢？
他紧紧握住了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必须变强！
无论如何，一定要变强！
他回到石缝，那只杂毛雀鸟似乎感应到他气息不稳，轻轻“啾”了一声。
叶凡看着这小生灵，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后怕与不甘，开始处理背后的伤势，同时，更加坚定了那个念头——活下去，然后，不惜一切代价，获得力量！
崖底的寒风依旧刺骨，但少年眼中的火焰，却比之前任何时候，都燃烧得更加炽烈。
这场突如其来的祸事，如同一盆冰水，浇醒了他，也让他真正看清了前路的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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