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月圆之夜还有六天。
我必须在六天之内找到破局的方法。
那面破碎的镜子或许就是关键。
可是村子里哪里有破碎的镜子？
林砚每天依然会端来汤药，但我已经不再喝了。
我将药倒进花盆，泥土很快就变成了焦黑色。
林砚似乎察觉到了我的不合作，但他什么也没说。
他只是愈发沉默，看我的眼神也愈发沉重。
我知道，他在害怕。
害怕我这个祭品在献祭之前出什么岔子。
这天下午，我借口想出去走走，离开了家。
林砚没有阻拦，只是派了村里一个叫二牛的壮汉远远跟着我。
名为保护，实为监视。
我假装在村里闲逛，实际上在暗中观察。
长生村的村民，和笔记里描述的一样。
他们脸上没有表情，眼神空洞，行动迟缓。
每个人都像一具行尸走肉。
他们看见我，会远远地避开，仿佛我是什么不祥之物。
我走到村口的老槐树下。
几个妇人正在树下缝补着什么东西。
我走近一看，发现她们缝的不是衣服，而是一些用红布做成的小人。
那些小人没有五官，形态怪异。
看到我过来，她们立刻停下手中的活，警惕地看着我。
我没有理会她们的目光，我的注意力被其中一个妇人腰间挂着的东西吸引了。
那是一面小小的、用红绳串起来的铜镜。
镜面已经碎裂，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就是它！
和笔记里画的一模一样！
我走上前，指着那面碎镜，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随意。
「大娘，你这个小镜子，是在哪儿得的？」
那妇人浑身一僵，抱着怀里的红布娃娃，惊恐地看着我，一个字也不说。
旁边的几个妇人也纷纷站起来，用敌视的眼光瞪着我。
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跟在我身后的二牛立刻上前，将我挡在身后。
「林家媳妇，村里的规矩你忘了？不要和她们说话。」二牛的声音粗声粗气。
我皱了皱眉。
「为什么？」
「她们是无言人。」二牛压低了声音，「不吉利。快走吧。」
无言人？
我回头看了一眼那几个妇人。
她们只是抱着布娃娃，麻木地看着我们，从始至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我被二牛半推半就地带离了槐树下。
「二牛哥，什么是无言人？」我一边走一边问。
二牛沉默了半天，才闷声闷气地说道：
「就是……就是以前被选为祭品，但没死成的人。」
我的心猛地一沉。
「没死成？」
「嗯。」二牛点点头，「有时候，山神会挑食。献祭失败，人虽然能活下来，但从此就变成了哑巴，也不能和任何人交流。她们被村里人当成不祥之兆，只能做些缝补的活计。」
献祭失败……
我立刻想到了那面碎镜。
难道，那面碎镜就是献祭失败的关键？
「那她们身上的碎镜子是做什么用的？」我追问道。
二牛摇了摇头。
「不知道。这是她们的规矩。每个无言人身上都会带一个。你别问了，也别再靠近她们了。晦气。」
回到家，我脑子里全是那面碎镜和「无言人」。
献祭失败，就能活下来，只是会变成哑巴。
虽然代价巨大，但总比被怪物吃掉，或者变成林砚那样的人要好。
我必须弄到一面碎镜。
可是，那些无言人对我敌意很深，我根本无法靠近。
我该怎么办？
夜幕降临。
林砚还没有回来。
我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的自己。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我心中慢慢成形。
笔记上的规则说：「不要在子时后照镜子，镜子里的人，可能不是你。」
这是一条警告。
但反过来想，这会不会也是一条线索？
如果镜子里的人不是我，那会是谁？
如果……我能通过镜子，和「她」交流呢？
子时很快就到了。
我吹熄了蜡烛，整个房间陷入一片黑暗。
只有窗外的月光，在铜镜上投下一片清冷的光晕。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头，看向镜子。
一开始，镜子里的人影很模糊。
渐渐地，轮廓清晰起来。
那确实是我的脸。
苍白，瘦削，眼中带着恐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什么都没有发生。
难道是我想错了？
就在我准备放弃的时候，镜子里的人，忽然对我笑了一下。
那笑容无比诡异，嘴角咧开一个不属于人类的弧度。
她的眼睛里，不再是恐惧，而是一种冰冷的、恶毒的戏谑。
她不是我。
我吓得差点叫出声，但立刻死死捂住了嘴。
镜子里的「我」，缓缓抬起手，用手指在镜面上写字。
冰冷的雾气在镜面上凝结，组成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你想活下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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