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锁城的雨没停，艾略特攥着藏有银耳环的内袋，撑着一把漏风的黑伞往老工业区走。
蒸汽管道在头顶嘶嘶喷气，混着雨水落在伞面上，溅起的水珠打湿了他的裤脚——那里还藏着从解剖台带出来的解剖刀，冰冷的金属贴着皮肤，是他此刻唯一的安全感。
老工业区早成了废墟，废弃的纺织机锈成了铁疙瘩，烟囱里没了烟，只剩黑黢黢的洞口对着天空，像濒死者的眼。
艾略特按低语的指引，找到那座爬满藤蔓的废工厂，铁门虚掩着，推开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惊飞了檐下躲雨的乌鸦。
工厂里弥漫着霉味和淡淡的硫磺味，他刚走进去，身后的门突然“哐当”一声关上。
黑暗中亮起一点火光，有人用打火机点燃了墙角的煤油灯，昏黄的光映出个穿灰布裙的女孩——她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扎着麻花辫，左脸颊有块淡金色的印记，像片蜷缩的枯叶，正随着她的呼吸轻轻泛光。
“你是艾略特医生？”
女孩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警惕，手里还攥着个皮质封面的本子，封面上烫着复杂的纹路，“是银耳环让你来的？”
艾略特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这就是低语里的“莉娜”。
他掏出证物袋：“你怎么知道？
还有，这印记是……别靠近！”
莉娜突然后退一步，把本子抱在怀里，“这是‘黄色印记’，α级禁忌物的残留，碰了会被梦魇缠上。”
她指了指艾略特手里的证物袋，“那枚银耳环是γ级禁忌物‘亡者的呢喃’，能让你听见死者的话，但用多了，你的灵魂会被混沌之力啃噬。”
艾略特攥紧证物袋，指尖发凉——他终于明白，那些午夜的混沌杂音不是幻听，是禁忌物的反噬。
“归档部的人在找这枚碎片，还有‘魂幡’，你知道是什么吗？”
莉娜的脸色沉下来，翻开手里的本子——那正是低语里的“图鉴”，纸页泛黄，上面画着各种禁忌物的草图，旁边还写着密密麻麻的注释。
她翻到某一页，指着一幅画：“这就是‘十亿魂幡’，α级禁忌物，三百年前‘大遗忘事件’的产物，以魂魄为燃料，能召唤魂潮吞噬城市。
归档部的‘肃清派’想凑齐碎片，用它献祭联邦一半的人，增强‘净化火炬’的力量——他们以为烧了所有禁忌物就能终结混沌，其实是在打开毁灭的门。”
艾略特盯着图鉴上的魂幡，画里的旗帜飘着黑色的流苏，流苏下是无数张扭曲的脸，看得他后背发寒。
“那我们该怎么办？
碎片还有多少？”
“至少还有三块，分别在‘破碎神庙’‘亡灵沼泽’和归档部的圣物库。”
莉娜合上图鉴，声音压得更低，“我是溯源会的学徒，导师死前把图鉴交给我，让我找到能‘平衡禁忌物’的人——你能听见亡者的话，又能靠δ级禁忌物躲过清算组的追捕，或许你就是那个人。”
她的话没说完，工厂外突然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
莉娜脸色一变，拉着艾略特躲到废弃的纺织机后面：“是清算组的人！
他们肯定跟踪你了！”
艾略特透过纺织机的缝隙往外看，只见刀疤男带着两个手下走进来，手里的“圣辉十字弩”泛着冷光。
“莉娜小姐，我们知道你在这里。”
刀疤男的声音在空荡的工厂里回荡，“交出图鉴和银耳环碎片，我可以让你们死得痛快些。”
莉娜攥着图鉴的手在抖，却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银色的硬币——那是γ级禁忌物“谎言硬币”。
“我去引开他们，你趁机从后门跑。”
她把硬币塞进艾略特手里，“这枚硬币能让他们相信一句谎言，但你只有一次机会。”
“不行，要走一起走。”
艾略特按住她的手，突然想起解剖刀，“我有办法。”
他悄悄绕到纺织机另一侧，看着刀疤男的手下正朝这边走来，突然掏出解剖刀，掷向旁边的煤油灯。
“砰”的一声，煤油灯摔在地上，火焰瞬间窜起，照亮了整个工厂。
刀疤男的视线被火光挡住，艾略特趁机冲出去，对着离他最近的手下抛出“谎言硬币”：“你的同伴要背叛你，他想独吞功劳！”
硬币在空中转了个圈，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那名手下果然脸色一变，转身对着另一个人举起了枪：“你是不是想跟清算组组长告密？”
“你疯了！”
两人瞬间扭打起来。
刀疤男气得怒吼，正要上前制止，莉娜突然从纺织机后冲出来，把图鉴往艾略特手里一塞：“快走！
后门在那边！”
艾略特接过图鉴，却看见刀疤男己经挣脱了混乱，举着“圣辉十字弩”对准了莉娜。
“小心！”
他大喊一声，扑过去把莉娜推开，弩箭擦着他的肩膀飞过，钉在墙上，溅起的火星烧着了他的白大褂。
“跑！”
艾略特拉着莉娜往后门跑，身后传来刀疤男的咆哮：“别让他们跑了！”
两人冲出后门，钻进巷子里。
雨还在下，把他们的脚印冲得模糊不清。
艾略特回头看了眼，确认清算组的人没追上来，才扶着墙大口喘气——肩膀被弩箭的余温灼伤，火辣辣地疼，但手里的图鉴和银耳环碎片还在，莉娜也没事。
“我们现在去哪？”
艾略特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看着莉娜。
莉娜望着远处雾蒙蒙的天空，声音坚定：“去黑市找乔伊，他是拾契者，能帮我们找到‘破碎神庙’的碎片。
但我们得快，清算组不会善罢甘休，而且……”她摸了摸脸颊的黄色印记，“这印记的力量在增强，空白区的混沌侵蚀，可能比我们想的还要快。”
艾略特点点头，攥紧了手里的图鉴和银耳环碎片。
雨幕中，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老工业区的巷子里，而他们身后，清算组的汽车引擎声再次响起，像一头追猎的野兽，在雾锁城的雨夜里，紧追不舍。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