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铮机械地打开门。
看到简知微父母的那一刻,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小严,还没吃吧?”
简母提着熟悉的保温盒,笑容温暖慈祥:“做了你爱喝的排骨汤。”
那一刻,严铮的视线瞬间模糊。
多少个深夜,他和知微执行任务归来,总能看到家里那盏温暖的灯,闻到这同样的香气。
如今汤还是那碗汤,那个该和他一起喝汤的人,却连尸骨都找不回了。
他几乎是逃也似的别开脸。
生怕多看一眼两位老人脸上细密的皱纹,就会控制不住崩溃。
坐在餐桌前,排骨汤的热气袅袅升起,氤氲了他的眼眶。
简父絮叨着新闻里关于案子的报道,简母则关切地问:“之前住你这儿的那个姑娘呢?怎么没见着?”
严铮手中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桌上。
他死死盯着碗里晃动的汤水,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她……牺牲了。”
“多好的孩子啊……”
简母的眼泪瞬间涌出:“她是为公牺牲的,是英雄……不像我们知微……”
“叛徒”两个字没有说出口。
却依旧像一把生锈的刀,在严铮心上反复切割。
他张了张嘴,想告诉两位老人,你们口中的英雄,就是你们日夜思念的女儿啊!
那个被你们引以为耻的“叛徒”,其实从未背叛过她的信仰!
可他抬起头,看见简父颤抖着手去掏药瓶,看见简母鬓角刺眼的白发,想到当年二老因女儿“叛变”住院月余的惨状,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微微……她是个好人。”
他终于挤出一句话,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在二老困惑的目光中,他仓皇起身,几乎是踉跄着逃出门去。
他在楼下绕了一圈又一圈,等到隔壁的灯全部都熄灭后,他才上楼。
他实在无颜面对两个老人。
回到冰冷的家中,严铮径直走向酒柜。
他从不允许自己在任务期间饮酒,但此刻,他急需酒精来麻痹这痛到窒息的心脏。
他一杯接一杯地灌着自己。
仿佛这样就能忘记简知微最后看他的眼神,忘记她倒在血泊中的身影。
“为什么……为什么不信我……”
醉意朦胧中,他仿佛又看见了她。
还是记忆中的模样,眉眼弯弯,穿着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身警服。
可转眼间,她的身影就开始破碎,鲜血从每一个伤口涌出,染红了整个世界。
“你明明知道了真相……为什么不替我说话……”
“严铮,我好冷啊……我的尸体在哪里……”
“连你也不要我了吗……”
他猛地惊醒,冷汗已经浸透衣衫。
窗外天光渐亮,手机屏幕亮起,弹出来的热搜赫然挂着简知微的名字。
他死死攥着手机。
不该是这样的……
他的知微,明明该站在阳光下接受鲜花和掌声,该穿着警服骄傲地敬礼,该在多年后指着荣誉墙上的照片,对后辈们讲述当年的故事……
可现在,她连一块干净的墓碑都不配有。
他跌跌撞撞地赶到警局。
他想要为她讨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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