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晚上七点半，陈明站在约好的街口，心脏不争气地狂跳。
他按照李哲的嘱咐，换上了自己最贵的一件衬衫，头发也用发蜡抓了抓，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成熟一些。
但他镜子里那张稚气未脱的脸，怎么看都跟假证上那个21岁的“成年人”对不上号。
一辆破旧的丰田卡罗拉在他面前停下，车窗摇下，露出李哲那张兴奋的脸。
“上车！
还愣着干嘛？”
陈明拉开车门坐进去，一股混杂着烟味和廉价香水的味道扑面而来。
这辆车显然与李哲平时吹嘘的“跑车”相去甚甚远。
“我哥们儿的车，低调。”
李哲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一句，便一脚油门踩了出去。
陈明的手心里全是汗，那张假身份证被他攥得有些发烫。
他脑子里反复演练着等会过安检的场景，如果被识破了会怎么样？
被保安抓住？
通知学校？
还是首接遣返回国？
每一个设想，都让他呼吸急促。
“放轻松点，你那表情跟奔丧一样。”
李哲瞥了他一眼，从储物格里拿出一包万宝路，给自己点上一根，“那保安一天看几千张ID，早麻木了。
你只要别自己心虚露馅，就没人管你。”
汽车在夜色中穿行，窗外城市的霓虹灯光怪陆离。
西十分钟后，一栋金碧辉煌、灯火通明的巨大建筑出现在视野尽头。
建筑顶上巨大的LOGO闪烁着诱人的光芒，宛如一座现代宫殿。
这就是赌场。
李哲把车停在远离正门的停车场，带着陈明穿过几条小路。
越靠近大门，空气中的奢靡气息就越浓厚。
穿着暴露的女人挽着大腹便便的男人，谈笑风生地走进去。
门口的侍者殷勤地为每一辆豪车拉开车门。
陈明感觉自己像是误入巨人国度的格列佛，渺小而卑微。
终于，他们来到了入口。
一个身材魁梧、表情严肃的黑人保安站在那里，目光如炬。
“ID。”
保安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李哲大大咧咧地掏出自己的假证递过去。
保安接过，拿到扫描仪上“哔”地扫了一下，屏幕亮起绿光。
他瞥了一眼照片，就把证件还给了李哲。
整个过程不到三秒。
轮到陈明了。
他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学着李哲的样子，努力装出镇定的表情，把那张攥出汗的ID递了过去。
他的大脑在此刻高速运转，他注意到保安的视线并没有完全集中在ID上，而是不时瞟向入口处一辆刚刚停下的法拉利。
他的身体似乎有些疲惫，站姿也有些松垮。
陈明抓住了这个细节，他强迫自己放松肩膀，甚至学着李哲的样子， slightly 偏了偏头，看向那辆法拉利，露出一副习以为常的表情。
保安接过他的证件，在扫描仪上扫过。
“哔——”绿光亮起。
保安的目光在他的脸和ID照片之间停留了零点五秒，那零点五秒对陈明来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陈明甚至能看清他眼里的血丝。
然后，保安把证件递了回来，挥了挥手。
通过了。
陈明接过ID，指尖都在顫抖。
他跟在李哲身后，迈步走进了那扇巨大的玻璃门。
门内是另一个世界。
震耳欲聾的音乐、老虎机不断吐出金币的叮当声、人群的喧哗呐喊，瞬间将他淹没。
空气中弥漫着雪茄、香水和金钱混合的独特气味。
巨大的水晶吊灯从穹顶垂下，将整个大厅照得亮如白昼。
无数张赌桌整齐排列，绿色的丝绒桌面上，荷官们面无表情地洗牌、发牌。
一堆堆五颜六色的筹码像小山一样堆在桌子中央，刺激着每一个人的视觉神经。
陈明手心冒汗，他第一次感到自己如此渺小。
“怎么样？
傻眼了吧？”
李哲得意地在他耳边喊道，“这还只是一楼大厅，给普通人玩的。
楼上VIP室，那才叫夸张。”
陈明的目光被一张百家乐赌桌吸引。
一个穿着阿玛尼西装的中年大叔，面前堆着小山一样的紫色筹码。
他只押“庄”，己经连赢了五把。
第六把，荷官开牌，庄家9点，通杀。
大叔兴奋地大吼一声，一把将桌上的筹码搂进怀里，旁边一个金发碧眼的美女立刻献上香吻。
“看见没？
那个穿西装的大叔，就这一会儿，至少赢了一万美金。”
李哲的语气里充满了羡慕，“赢了钱，就可以带着那妞去楼上的房间快活了。”
他说着，指了指不远处，一个刚刚在轮盘赌桌上赢了一大笔钱的年轻男人，正摟着两个身材火辣的兔女郎，走进一部标着“VIP”的专属电梯。
香艳的场景，让陈明血脉偾张。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红色紧身连衣裙的亚裔女人从他身边走过，忽然回头对他抛了个媚眼，舌尖轻轻舔过红唇。
陈明的心漏跳了一拍，脸瞬间红了。
他立刻察觉到，女人的目光并没有看他的脸，而是在他身上那件衬衫的logo上停留了一秒。
他瞬间明白，她不是在勾引他这个人，而是在评估他这个“猎物”的价值。
他冷静了下来。
这里的一切，美女、酒精、奢华的装潢，都只是刺激赌客下注的工具。
他那敏锐的 observation ability 在这个全新的环境中被激发到了极致。
他的大脑不再是混沌的，而是像一台高速运转的计算机，开始疯狂吸收和分析信息。
他看到荷官发牌的手势，精准、机械，毫无多余动作。
他看到赌客们下注时的表情，有的紧张，有的贪婪，有的绝望。
他看到巡场经理的走位和视线，永远落在那些下注最大、情绪最激动的赌客身上。
这是一个精密的、以人性弱点为燃料的庞大机器。
“别光看啊，跟个木头一样。”
李哲推了他一把，把他从沉思中拉回现实，“走，换筹码去！
来都来了，不玩两把怎么行？”
李哲指着百家乐的赌桌，开始给他讲解规则：“规则很简单，就押‘庄’或者‘闲’，看哪边牌的点数加起来更接近9。
也可以押‘和’，赔率最高，但很难出。”
陈明看着那些在赌桌前或狂喜或沮丧的人们，感觉自己像一个闯入罗马斗兽场的旁观者。
空气中的狂热和欲望，既让他感到畏惧，又勾起了一丝难以抑制的好奇。
他真的能抵挡住这种诱惑吗？
“我……我再看会儿。”
陈明推脱道，他的目光却死死盯住一张赌桌上荷官的双手。
他想把这一切都看明白。
李哲显得有些不耐烦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百美金，首接塞到陈明手里。
“拿着！
就当哥们儿请你的。
是男人就别磨磨唧唧，玩一把试试！”
李哲的声音很大，引得旁边的人都看了过来。
陈明捏着那张微热的钞票，感觉自己被架在了火上。
他看到李哲眼中不加掩饰的催促和一丝轻蔑。
“看够了没？
光看不练，永远是穷学生。”
李哲凑到他耳边，用激将的语气说，“敢不敢玩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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