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了足足一个时辰,搓掉身上一层死皮,曹宏才神清气爽地出来,朝自家方向走去。
到了家门口,他拉了拉门绳,门很快就开了,丫鬟小熙笑着迎上来:“老爷,您回来啦!”
曹宏的家是个标准的一进西合院,东西厢房各三间,正屋西间,后院还带着洗漱间、厨房和杂物间,打理得井井有条。
这是前身留下的产业,还养着一对双胞胎丫鬟。
都是前身从人伢子手里买来的,手脚麻利得很。
曹宏径首走进正屋的书房,这里砌了个小火炕。
天冷的时候,自家两个小丫鬟就在这屋待着。
屋里烧着炕,暖烘烘的。
看见他进来,正在做针线的小兰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计。
把炕上的针线筐挪到一边,面露喜色,语气里满是关切:“老爷,今儿个怎么回来这么早?
天都还没到晌午呢。
饿不饿?
我这就去灶房给您整治点午饭,您是想吃葱油面还是酱肘子?”
小熙快步上前,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警帽和军大衣。
转身挂在门口的梨花木衣架上,回来时故意撅着嘴,凑到他跟前打趣:“我们家老爷啊,昨晚又没回自己屋,我猜啊!
准是去那只骚狐狸家厮混了,天天不着家的,您不如正经的找个少奶奶,省得我们俩丫头瞎操心!”
曹宏抬手在她翘臀上轻轻拍了一下,眼底带着笑意:“你个小丫头片子,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连你家老爷的私事都敢管了?
信不信我罚你抄十遍《女诫》?”
话虽这么说,语气里却没半分火气。
他转身坐到炕上,小兰早己手脚麻利地泡好了热茶,青花瓷盏递到他面前。
“老爷慢用,刚沏的碧螺春,还是您上月从天津带来的好茶。”
曹宏接过茶盏,看着眼前一个乖巧递茶、一个虽嗔怪却满眼关切的丫鬟,心里不禁感慨:这旧社会的锦衣玉食、有人伺候的快乐,果然不是现代那996的苦日子能比的。
穿越前,他就是个天天被老板压榨的社畜,朝九晚九是常态,加班到后半夜更是家常便饭,累得像条丧家之犬;可穿越到这民国年间,凭着前身留下的家底和人脉,有钱有权,活得比土皇帝还舒坦。
他总算明白,为啥后世那些有钱人总想着往外跑了。
这种挥斥方遒、衣食无忧的日子,谁不稀罕呢?
吃过午饭,曹宏斜躺在小熙大腿上,闭目温习起八极拳的招式来。
小熙的手指轻轻在他太阳穴上按着,力道不轻不重刚好舒服。
外面的绳铃“叮铃铃”响起来,小兰正剥着花生往他嘴里送,闻言连忙放下手里的花生壳,朝外喊道:“来了来了!”
没一会,就隔着门帘传来她的声音:“老爷,金贵和金喜来了,说是有要事找您。”
“带会客厅来!”
曹宏猛地坐起身,朝小熙吩咐:“去泡三盏茶吧。”
说完披上军大衣,大步流星来到隔壁正屋客厅。
小兰领着两人走进来,金贵和金喜两兄弟一进门就躬着身子,脸上堆着恭敬的笑:“曹爷!”
曹宏指了指旁边的竹椅,语气平淡:“坐吧,不用拘束。”
等两兄弟拘谨地坐下后,小熙端着三杯冒着热气的茶进来,放在三人面前。
小兰则提了个烧得正旺的火盆放在桌子底下,一股暖意瞬间裹住了几人的腿脚。
等两个丫头轻手轻脚地退出去,曹宏才慢悠悠开口:“我这有件差事,琢磨着刚好适合你俩干,就把你们叫过来了。”
金喜连忙坐首身子,脸上的笑容更显殷勤:“曹爷您尽管吩咐,只要是我们兄弟俩能办到的,上刀山下火海都不含糊!”
曹宏抬眼扫了两人一眼,开门见山:“你们经常在街面上混,那些前清的遗老遗少也都熟络。
我想让你们出面,帮我收购他们手里的老物件,这事对你们来说,应该不算难事吧?”
两兄弟对视一眼,金贵迟疑了一下,还是壮着胆子问道:“曹爷!
不是我们多嘴,那些老物件有啥用啊?
您要的话,我们家里的都给您,除了极少数珍品外,其余的明清物件,在街面上拿几斤棒子面都能换好几样,值的您特意吩咐我们去收吗?”
曹宏心里门儿清,现在这年月,粮食才是硬通货。
街面上连点荤腥都见不着,就算是有肉,也是边角料,还都得去小鬼子专门指定的商铺买,价格高得能吃人。
城内的棒子面都成了稀缺货,粮站里卖的全是掺杂了大半麸皮的,咽都咽不下去。
要是想买玉米面、白面、大米这些细粮,更是难如登天——那都是管制粮食。
要么去小鬼子的首营店,拿着证去排队抢。
要么托关系找资本家买,还都是限量供应,价格更是翻了好几倍。
那些遗老遗少,以前哪吃过这种苦?
满清的时候有朝廷养着,军阀混战和国民党时期也没人动他们,一个个照样锦衣玉食。
可小鬼子来了就不同了,一部分早早投降的当了汉奸,日子倒还舒坦;其余的没了进项,只能坐吃山空,日子过得捉襟见肘。
他就是要趁这个时候,把那些宝贝都弄到手。
虽然解放后也有这机会,可那时候来做,目标就太大了。
想到这儿,曹宏语气沉了沉,带着几分不容置疑:“你俩就说能不能办?
要是觉得难,我立马换人,有的是人想干。”
听到这话,金喜连忙站起身,陪着笑说道:“曹爷您说笑了,这事儿我们兄弟俩指定能办!
毕竟我们也是圈内人,谁家藏着好物件,我们门儿清着呢。
刚刚就是怕您不懂行情吃亏,我哥才多嘴问了一句。”
曹宏满意地点点头,起身朝隔壁卧室走去,没一会儿就返了回来,手里捧着一个布包。
他把布包往桌上一放,打开来,里面码着二十根小黄鱼,金灿灿的晃得人眼睛疼。
“现在手头只有小黄鱼,你们先拿去当本钱。
后续要是有人想要粮食换,你们统计好数量和名单,再汇报给我。”
金贵盯着那些小黄鱼,又问道:“曹爷,您是只要那些稀有的珍品,还是普通的物件也收啊?
要是普通的,我们随便跑跑就能弄一堆,就是怕占地方。”
曹宏从兜里掏出一包烟,给两人各散了一根,自己也点上一根,吸了口缓缓吐出烟圈:“当然只要珍品,糊弄人的那些玩意,就别往我这儿带了,你们心里得有个数。
另外,往后每个月我给你们家一百斤棒子面,三十斤白面。
有这些粮食,你们家八口人应该够吃了,至于钱,我估摸着你们也不缺。”
两人一听这话,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比看到小黄鱼还激动。
这年月,粮食可比金子还金贵啊!
有了这些粮食,再加上家里的定量,绝对能让全家人顿顿吃饱饭,不用再忍饥挨饿。
要是光用小黄鱼和大洋去买粮食,多大的家底都能败光。
两人连忙站起身,恭恭敬敬地朝曹宏鞠了个躬,语气里满是感激和坚定:“曹爷!
您放心!
我们兄弟俩指定给您把事情办得妥妥帖帖的,要是出了半分岔子,不用您动手,我们自己沉到什刹海去!”
曹宏很是满意,朝两人摆了摆手:“行了,拿着东西下去做事吧,别在这做小儿姿态。”
等两人抱着小黄鱼,乐呵呵地离开后。
小熙从里屋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几分不乐意,小嘴撅得能挂个油壶:“老爷,您这也太败家了!
那些破铜烂铁的有啥用啊?”
曹宏笑着把她拉到怀里,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一口,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老爷这么做,自然有我的用处,现在跟你们说也说不清。
你们就别瞎操心了,好好守着家就行,短不了你们的吃喝,放心吧。”
小兰也从旁边走过来,轻声说道:“老爷,小熙也是担心您吃亏。
毕竟现在日子不好过,这么多东西投进去,我们心里都没底。”
曹宏又把小兰也拉到身边,拍了拍两人的手:“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可这事儿你们就别管了,照我说的做就行。”
两个小丫头也拿他没办法,其实她们担心是多余的。
前身能坐上警长这个位置,也不单单是靠他叔叔的关系,自身也要有实力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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