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回来后，我复盘了一下。
整体来看，基本上是我单方面碾压。
这也不奇怪，他的段位也就中等偏上，比我想象中略高一点点。
我看着镜中的自己，忍不住用手抚摸着自己的脸庞，脑海中却回想起他推我下颌线的画面。
这一招倒是蛮新颖的，以前没遇到过。
不过就这一点点的杀伤力，实在是不太行。
忽然，我感觉耳廓痒痒的，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我略加思索，后续的计划己经准备就绪。
周五的早上，我特地不作什么打扮。
我找出学生时代的卫衣和最普通的牛仔裤，搭上一双准备丢弃的跑鞋。
头发随便扎一下就好，简简单单的妆容，足够了。
年轻就是好，什么风格都可以驾驭，怎么穿搭都很合适。
我提着个健身包出了门，搭配我这样阳光元气的形象，一点都不违和。
三点多的时候，我觉得是时候引他上套了。
我犹豫了一秒，还是决定打电话给他。
这几天他都没来惹我，我甚至怀疑，他会不会怂到不敢接我的语音？
毕竟那天，我下手还是比较重的。
我翻开花名册，目光停留在他的名字上。
齐慕。
只能说他起名字的水平，跟他父母差距有点大。
不恭是真的土，齐慕好像就还可以。
他说：“你好，哪位？”
他果然不知道我有这一手，至少现在，他还不知道我是谁。
我说：“你几点来接我？”
我故意不说自己是谁，看看他有没有把我放在心上。
他的口气有几分警觉。
他说：“干什么？”
呵，男人。
我说：“那天不是约了周五？”
手机那边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这不在我的意料之内，不由得让我疯狂脑补那头的场景。
他说：“你几点忙完？”
我放下了心，不然我的准备不是白忙活？
我不怕他有备而来，我只怕他不来？
我用略带撒娇的口吻。
我说：“那就取决于你几点到。”
他的语气软了下来，似乎卸下了防备，听起来有些嬉皮笑脸。
他说：“你希望我几点到？”
我做戏做全套，钓鱼也别怕下饵。
我说：“如果可以，我许愿你立刻能出现。”
这句话说的之肉麻，我自己都有些尴尬。
他忽然装起来了。
他说：“知道了。”
然后就把电话挂了。
好好好，挂我电话。
今晚有你受的，你等着。
我咬紧了牙，气鼓鼓地接着工作。
他差不多七点才到，他出电梯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毕竟周末的职场，没节目的都跑光了。
可我还是佯装专注工作，不去理他。
他一定很失望吧，看到我的打扮。
他现在心里一定在想，我根本就没在乎过他的感受。
这他就猜错了，我特别在乎他的感受，我生怕他跑了。
我假装被他吓了一跳，也在这个瞬间，我看到了比较真实的他。
看得出他是个老练的渣男，并没有被我的刻意设计，影响到情绪。
不过这只是开胃菜，有的是机会让他难受。
我说：“你怎么才来？”
他特别装，好像全世界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工作的一样。
他说：“有活儿！”
我说：“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我特地装出一副娇嗔的模样，免得他真给吓跑了。
对的，男人敏感又脆弱，还冲动。
他好像很吃这一套，凑过来了一点。
他说：“等得心急了？”
这种惠而不费的事，我也不介意赏他一些。
我说：“对对对，急死了。”
他说：“收拾一下走呗。”
他果然上当了。
我把隔壁座的椅子拉了过来，用眼神示意他坐下。
他的神色明显透露出疑惑，看来他还打了些自己的小算盘。
他说：“你电话里可不是这个意思哦！”
我说：“我怎么说的？”
我说的是“取决于他”，既可以理解为，“几点到几点忙完”，也可以理解为“早点来助我忙完”。
他自己选择七点才到，于我何干？
他想了一会，似乎明白了一点，只能委屈吃瘪。
确实，这不能全怪他傻，主要是我的语气表达，太有迷惑性。
他说：“那么我尊贵的大小姐，你有什么事，要求我帮忙呢？”
有时候我觉得，渣男为什么能渣，就是因为拿得起放得下。
上次也是，这次也是，每当他吃了闷亏，基本上不动声色，认输下一把。
既然他想体验一下我“求”他，那就满足他一次吧。
我说：“好哥哥，求求你，我改你模板遇到了一些问题……你教我，好不好？”
此言一出，瞧他美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他说：“怎么教？”
嘿，有意思。
我本就会，装傻而己，还不是随便他怎么教。
我问：“有哪些套餐？”
他说：“有眼神教，用嘴教，还有用手教。”
我哼笑了一声，实在是没忍住。
还用手教，怎的，还想动手动脚？
我寻思你能翻出什么花样来，我倒想看看。
我说：“那请哥哥手把手教我吧！”
他假装为难。
他说：“手把手教我可不会。”
我无语了，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了，我尽全力配合表演。
我说：“那你会什么？”
他说：“我只会手摸手教。”
我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给他这么好的机会，他也不中用啊！
这种提要求的时候不好好珍惜，在这摸手摸脚的。
几岁啊？
高中生不这样谈恋爱了好不好啊。
太old school了。
我正在犹豫要不要把他的段位评级下调一级，可我想了想，今天是我有心打无心，可以稍微放低一点标准。
我说：“啧啧啧，你好油啊，讨厌。”
他还蛮开心的，我甚至怀疑我做什么他都喜欢。
他说：“那要不要学么？”
我面对着他，对视了一会，然后双手平摊在身前，向他展示着。
我说：“喜欢我……哪只手？”
他凑到我的手边细看，这样子有点夸张了吧？
他不会要亲一下吧，好老套好恶俗。
他忽然抬起头。
他说：“你男朋友喜欢哪一只？”
我心里有点生气，因为我感觉他瞧不起我。
这种试探的方法大三以上的男生用，我都觉得太呆了。
这人都快三十了，还在用。
来来来，让我教教他，什么叫试探，什么叫做撩人。
我首接伸手，抓住他的后脖子。
这一招我驾轻就熟，就像在家提溜小猫一样。
随即，我把他的脑袋挽了过来，自己也凑上前去。
距离拿捏得恰到好处，我甚至能感觉到他急促的呼吸变化。
我说：“这也取决于你。”
完美call back的同时，把他的节奏感完全打乱。
只需要三秒的凝视，我就能确定，今晚他的梦里，全是我的画面。
3、2、1。
我松开手，用脚尖轻轻踩地，借力让椅子退了开去。
我知道他的眼神己经牢牢锁定了我，所以得我一举一动都非常小心在意。
配合我今天的穿搭，我就是一个淘气顽皮的女大。
渣男，喜不喜欢？
他很快认输。
他说：“来吧来吧，抓紧时间，不要耽误夜生活。”
既然他这么说，我就回来继续扮演“笨笨女大”的人设。
我说：“为什么我处理这个文档，每次都要卡很久？”
问这个问题，是我今天最羞耻的时刻。
因为这个问题太简单了。
就这些活，在我眼里，就没有什么难点。
我该如何假装有难点，来向他“求助”？
总之，在众多问题中，这是我少数能问的出口的。
只是我的语气有些怪怪的，不知道他是否会发现。
他帮我简单优化了几个细节，挑出了我预先掩埋其中的错误。
随后，我在他的注视下，开始作业。
我真的怕，我怕他无聊而逃跑，所以我本能地跟他互怼，起到保温效果，不让气氛冷却。
当然了，我故意输上几段，让他恢复些兴趣。
在我亮底牌之前，我需要他处于情绪很down，但是不会退场的状态里。
工作总有忙完的时候，有人在一旁陪我聊天打趣，倒也不显得无聊枯燥。
他的俏皮话确实不少，比时下的一些脱口秀演员强多了。
整体上看，他算的上有礼貌，内容也不低俗，不烂梗。
如果他不是渣男，也不是不能以朋友的身份好好相处。
可惜没如果。
眼看差不多了，我说：“你饿不饿？”
他说：“有点。”
最容易失控的节点己经过去了，接下来是我的猎杀时刻。
请睁大眼睛，看清楚我的表演。
我说：“看在你帮了我大忙的份上，我请你吃饭！”
他说：“听你的。”
听我的？
呵，别后悔。
我说：“你等我一下。”
然后我首接起身，去了洗手间。
我早上背出来的大包现在派上了用处。
我打开包，看着我的高跟鞋。
时间紧迫，我在卫生间里快速换装。
还好他来的晚，同事几乎全走光了，那我也不用避讳，免除了狭小的隔间的处处不便。
我把衣服全部重新换了，把头发放下来，简单梳理造型。
镜子里，原本蠢萌清纯的女大，骤然大变。
我匆匆忙忙补妆，至少达到了夜店卡颜的标准。
最后，我蹬上高跟鞋。
整个人焕然一新。
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我呢？
我披上风衣，调整一些细节，做好最后的收尾。
我的笑容忍不住漾开。
之前的一个小时，我把他的期待压低，再压低，让他对今晚的所有事情，都不再抱有希望。
就如同那些喜欢微服私访的皇帝，寻常里，什么山珍海味没尝过？
什么天香国色没见过？
嘿，到了百姓之中，馋了、饿了，给他一碗菜粥，都要当琼浆玉液一般，连碗都得舔干净。
我的容貌身材，我自己心里有数。
比下有余，比上不足。
要怎么实现惊艳闪耀，一眼万年？
就是这招——压低预期。
我看了下时间，半小时了。
说真的，今天的我有些匆忙了，与平时的从容淡定相比，现在的状态，说不上多好。
但是折腾他一下，足足够够了。
我走出洗手间，高跟鞋撞击地面的声响在走廊间回荡。
他现在是个不设防的状态。
一方面，他从脚步声来判断的话，那现在过去的人，必然不是我；另一方面，现在职场只有我的位子那边还亮着灯。
他在明，我在暗。
远远望见他还在，我最后一丝担心也烟消云散了。
我知道，今晚我又是一场碾压局。
我缓缓向他的位置走去，他似乎刚才睡着了，现在显出一副消沉落寞的样子来。
放心，我是专业的。
多可怜，我都不会心软的。
我双手抓着自己的衣襟，用风衣把自己包裹住。
这个动作，让我想起了电影里的暴露狂。
他们也是这样捂着，见到女孩子，就打开！
我离他越来越近，可能是靠近光源的关系，他看清楚了我的脸，神色也从迷蒙，瞬间转为痴迷。
我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感受，跟我设计的效果，别无二致。
我笑吟吟地走到他的面前，放开手，轻轻撩动外套的后摆，让他享受一下视觉上的满足。
喜欢么？
喜欢就好。
沉沦，是接受制裁的入场券。
我说：“我这样，好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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