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哗啦啦……”铁链拖动的脆响在地牢深处反复回荡,撞在潮湿的石壁上。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还裹着稻草腐烂的酸臭与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男人垂着眸,十指间牵出一根根泛着冷光的银白蛛丝,掠过铁窗的微光渡在丝线上闪过细碎的亮。
丝线另一端隐没在黑暗里,牢牢系着身后成排的囚犯。
囚犯约莫十人蓬乱的头发粘在蜡黄的脸上,遮住了大半神情。
破烂的囚衣下青紫交加,有的还结着黑褐色的痂,神情呆滞,双目空洞,脚步迟缓而僵硬,每挪动一步,脚踝上的铁链就跟着“哗啦”作响。
只像提线木偶般,被丝线牵引着,一步步朝着地牢更深处走去——那里的黑暗浓得化不开,连微弱的光都渗不进去。
男人指尖微捻,银线骤然收紧,最末尾那名囚犯身体猛地一僵,喉咙里溢出一声模糊的呻吟,随即又机械地跟上队伍。
年轻男子脚步没停,指尖微抬眼前泛着潮渍的厚实石墙,泛起一层淡蓝色的微光,像一层薄纱,首首走了进去。
身影没入墙内,牵引的蛛丝晃动,后排呆滞的囚犯,也跟着一个个走进石墙,蓝光碎成了星点消散,只留下空荡荡的地牢,还飘着那股散不去的霉味。
穿过石壁的瞬间,周遭的气息先软了下来。
还是潮冷的风,却没了地牢的血腥气,反倒混进了点麦饼的焦香,远处隐约传来女人的笑声,木勺碰着陶碗的“叮当”响,还有木柴燃烧的“噼啪”响。
头顶不是地牢的黑顶,而是架着木梁的棚顶,梁上挂着几盏昏黄的油灯,光虽弱,却比铁窗漏进来的光暖的多。
墙面同样是石头砌的,却没了斑驳血痕,角落堆着的稻草还带着点新晒过的干草香,甚至能看见墙根摆着两个破陶罐,里面插着几支刚摘的、还沾着露水的野雏菊。
各个道路口都立着身姿笔挺的小兵,清一色的黑色猫头面具遮住面容,只露出下颌线条,身上的短甲蹭着石地,脚步声轻得像猫。
往来穿梭的人各色猫头面具,青灰、橙红、墨黑的皮毛纹路栩栩如生,有的面具眼角还缀着银纹,走动时面具下的衣摆轻轻晃动,倒添了几分灵动。
见年轻男子带着囚犯走来,不少戴面具的人都停下脚步,抬手或颔首打招呼,声音隔着面具传来,带着点闷响却格外恭敬:“先生。”
男子指尖银线没晃,只轻轻“嗯”了声,径首朝着前方那道透明屏障走去——屏障像层薄光,隐约能看见后面的影子。
脚刚踩过屏障,脸上的面具就像融了似的,顺着脸颊滑成光点消散,连男子指尖若隐若现的银线,也淡了几分。
眼前的景象也骤然换了模样:一座木质院落撞入眼帘,木柱上缠着翠绿的藤蔓,院里种满了奇形怪状的花草——有的花瓣像染了胭脂般娇艳欲滴,有的花苞裹着素白薄瓣,清雅得像笼着雾,还有的叶片泛着细碎的银光。
风一吹,各种花香混着草木的清新扑面而来,沁得人鼻尖发痒,连囚犯身上难闻的气息都冲散了不少。
男子走到木院门口,抬手推开半掩的木门,声音扬得老高:“花娘,你要的人我给你带来了!”
话音撞在木梁上,惊飞了檐下两只停着的麻雀,扑棱着翅膀飞走,彻底打破了院落的宁静。
没等多久,里屋的蓝色纱帘就被轻轻掀起。
一名年轻女子缓缓走出,头上的头饰极精巧——各色花瓣层层叠叠,还缀着几支嫩绿色的枝叶,连发间都别着细小的白色碎花,走时花瓣轻晃,像带着股花香。
她目光先落在男子身上,又扫过他身后的囚犯,朱唇轻启,声音软中带着点冷:“成,辛苦了。”
说完,她转头朝着院内喊:“稻儿,把这些人带下去,扒光了,清洗干净,然后取出他们的心头血。”
语气平淡的连院里的花香似乎都跟着冷了几分。
花娘的话音刚落,院角的葡萄架后就蹦出个少女,梳着双丫髻,发梢还系着粉色丝带,正是稻儿。
她咧嘴一笑,手臂猛地一扬,一条水绿色的绸带就从袖中飞了出来,像灵蛇似的缠上囚犯们的腰,绸带收紧的瞬间,男子指尖的银线便簌簌断开,飘成了细碎的光点。
“切记,你们俩这次可千万别再像上次一样把人给弄死了!”
花娘走上前,伸手捏了捏稻儿的脸颊,语气里带着点娇嗔,眼底却没什么温度。
稻儿满不在乎地挥开她的手,随口应了声“知道啦”,攥着水绿色绸带,拽着囚犯们绕过前院的花丛,往后院走去。
绸带拖在地上,扫过院中的花草,带起几片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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